——伦敦度日小记two
余浩
生活在曼城的学长说,英国只有两座城市,一个叫伦敦,一个叫非伦敦。
温带海洋咸湿的气味在八月初的伦敦已远远不如曼城那么强势,踏入伦敦的那一刻,真正吸引我的也早已不是哥特风格的BIG BEN和珍宝无数的博物馆,人头攒动的伦敦时刻拥挤而急速,世界上最古老而庞杂的地下铁路系统上衣衫各异的人群,与纽约齐名暗自流动着的金融资本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神秘的吸引力,这种莫名的魔力,才是伦敦,才是真正的种族、宗教和文化熔炉的伦敦。
世界不是俗套的展览
伦敦好像有魔力,是一种说不出的神奇。
在曼城时心心念念快点去伦敦,似乎至身伦敦才算真正到了英国,而步入伦敦的第一步,穿城而过泰晤士河却好像地球那边晚光熠熠的黄浦江,夜景绚烂的时刻城市像上海一样也难有片刻的安静,窄仄拥挤的街道,庞大杂乱的市区微微压迫着于其中的人们,把置身其中的每个个体卷入这分秒不息的洪流。
每次回答“From China?”的时候,都一定会补充一句“near Shanghai”伦敦人会立刻说“Oh,I know,Shanghai!”语气里,是礼貌的熟稔,可能更是一种同性的认同,上海也是那么庞大焦碌,也是资本流动的漩涡,也是昼夜起降的航班和人潮涌动的世界,繁华的城市和涌动的机会成为成千上万人共同的向心力。
外形酷炫的双层公交横冲直撞地自顾自,高端奢华黑色老爷车状的的士据说贵的飞起,“合影道具”伦敦标致的红色电话亭近乎废弃,简直老古董的伦敦地铁绝对是一场噩梦......威斯敏特大教堂、白金汉宫、国王十字车站、贝克街221号B,当这些画纸上、银幕上的的名胜跃然眼前,变成相机前的光景,变成眼幕中幢幢,当你在人潮中真正仰头看着它们时候,嗑哒磕哒的马车声音渐渐远去,一个个关于伦敦城市红色的梦想跳出了橱窗,神采奕奕地讲起了属于无数个他们五光十色的故事。
大英博物馆,帝国的王,征战无数的岁月终琳琅天下珍宝。
我们也一样。
为各式各样的邂逅干杯
在苏州读书的我,只坐过两种地铁,苏州的地铁,和非苏州的地铁。
苏州以外的南京和上海,通风欠佳,设施陈旧,上的来下不去,简直符合一切通勤悲哀的条件,而来了伦敦,世界上最古老、最陈旧、最繁忙、最复杂而最不便捷的地下交通系统才是真正的噩梦。其实,伦敦被掏空的地下飞速运载和传送的,除了有人的万吨黄金和难以计数的金融资本,还有的,就是飞奔在地铁里一颗颗扑通扑通的心跳。
非洲哥们儿高大而壮硕,拿着花哨的彩色杂志,头上硕大的Beats动次打次的重金属简直要溅溢出来;亚裔的女孩喜欢沉默,我们彼此用眼神猜测着是不是来自同样的国度,但又彼此默契地礼貌微笑心照不宣;颜值爆表的欧洲帅哥总是很高冷,什么也不做就木然地盯着窗外忽明忽暗的模样也成了一道风景。早八点的地铁是上班族的冲锋,啪嗒啪嗒的脚步在复杂的线路转换间显得更加急促,革履西装,精致妆容,目不斜视的脚步里每个人都有自己战场。提着行李的游客,包括暂居做客的我们,小心翼翼地裹挟于匆匆的人群,敬畏而闷躁地看着哐当哐当的地铁穿过涵洞闪着上个世纪复古的远光灯灯驶来,在闷不透气的车厢里想象着头顶上方的车水马龙和一整个伦敦的川流不息。
地铁里的人或面善地微笑,或茫然地不语,或埋进书本躲避着纷乱的目光,抑或跟身旁的伴侣穿过嘈杂的空气相视一笑,每个人都在说着自己的故事。
金融狗和乔纳森咖啡馆
柴思胡同,找到乔纳森咖啡旧址的时候,金融城伦敦正是下午茶时间。
寸土寸金的伦敦金融中心,像每一座金融城一样,有耸入云层的摩天大厦和反射着逼人光泽的落地玻璃,但转角的咖啡馆们让高度运转的金融白领在缝隙中挤出了一段别有意味的时间。不知道他们口中的话题是今日的富时,还是几万公里外中国市场上即将平仓的大宗交易,世界在金融人眼里呈现着一笔笔时刻运转的交易,就着一杯拿铁,缩影在他们跃动的电脑屏幕和飞速思索的大脑里。
喜欢金融是因索罗斯开始,那个时候才终于卡进了这个学科的轨道,突然发现其实真的有人可以用杠杆撬动地球,而那个支点,除了科技,还可以是金融。置身LSE的校园时候,忍不住想那些课本上的一个个经典理论的提出、发展和集大成者曾经在这楼宇里听课,泡图书馆,同教授争辩,有没有料想过自己某个下午的想入非非就会这样改变这个世界。
索罗斯修米德的课程的时候,已经拿了诺奖的米德,并没有带给他什么,然后有了量子基金,有了金融巨鳄的传奇。也许这就是LSE的魅力所在,即使身处学科的顶端,也提醒你用严肃的方式思考世界运作的方式,去做那个“改变世界的人”。
结尾
人们爱这么评价伦敦,说它不是穷人的世界,它是富人的天堂。
政治、经济、文化、社会,伦敦每个版本的故事都可以说上三天三夜,我读过的所有关于伦敦的历史、伦敦的经济、伦敦的人情还是像所有的人们一样化成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吸引着你穿过不同年代的建筑街巷,审视不同肤色的人种和身份,去安静地读伦敦这本色彩纷呈的书。
指针咔哒的每时每刻,难以计数的资本流向这里,无以言状的内心向往这里,而伦敦不管所有的言语,只容纳着所有混杂情绪和故事,成为世界的闪亮的角隅。
2015年8月7日星期五 于伦敦LSE宿舍